图文来源:收藏马未都
中国人谦逊克制,
讲究“水满则溢”,
凡事要留有余地。
因而中国美学疏而不空,
满而不溢,
留有想象的空间以及无限的可能。
太尉庚亮因叛乱逃出京都,
打算联合陶侃征讨叛军,
陶侃和庚亮一同吃饭时,
端上来一盘薤头,
庚亮吃的时候留下薤头根部的薤白,
陶侃不解地问:“为什么留下薤白呢?”
庾亮答:“还可以种”。
这就是“留白”这个词语的典故。
——乃至人类文明史中的一个高峰,
汝窑,正是集宋之审美大成。
素色,无花,哑光,雾面,
没有一丝的花边与火气。
宋人完全理解了美学的至高境界:
不炫技巧,就是最高的炫技;
最好的表现,就是不表现。
在不着一丝痕迹的青色之下,
吸引了无数藏家千年的目光。
庄子说:
“虚室生白,吉祥止止。”
虚寂生智慧,空旷生明朗,“
虚室生白”也就是告诉人们,
生活需“留白”。
内心充斥的是生活琐事里的繁杂与冲撞,
密密匝匝,呼吸沉闷。
而懂得留白的居室,
则营造出沉稳安谧,
宁静致远的意境。
生活总需要一个出口,
去释放那些密不透风的沉闷,
懂得留白地生活,
才会简单并快乐。
中国画的最高境界,
在于水墨留白,
一纸笔落,留白三分,
韵味悠长。
清代篆刻家、书法家邓石如称:
“字画疏处可使走马,密处不使透风,
常计白以当黑,奇趣乃出”。
讲的就是留白的妙处。
一舟,一渔翁,
无水,
读来烟波浩渺。
这是留白的效果,
说了,但不说透,任尔遐想。
但凡名家作画,
都是惜墨如金,
计白当黑。
尽管都是黑白的水墨画,
但观齐白石的虾,
便能感受到水的清澈;
赏徐悲鸿的马,便能体味到风的速度;
板桥画竹,稀稀落落几笔,
而空白三分,风骨顿出。
名家行草,字与字,
大小错落;
行与行,跌宕起伏。
黑白巧妙地分割、晕染,
便有了山水浮云的意趣。
徜徉其间,
观者以书为画,
可见满纸烟云,
乱石危崖,
山涧清泉潺潺流出,
可见行云流水,游龙走蛇,
老树枯藤,迤逦其中。
留白,是中国美学的精髓。
文学有留白,不着一字,尽得风流。
戏剧有留白,意味深远,回味无穷。
建筑有留白,方寸之间,彰显天地。
音乐有留白,绕梁三日,美不胜收。
自然有留白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。
人生有留白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
身比闲云,月影溪光堪证性,
心同流水,松声竹色共忘机,
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